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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风几万里 第10节 (第2/2页)
厚,跛着脚端来两个大碗,仔细放下,笑眯眯地寒暄:“少将军带朋友来?这么晚才吃晚饭,对身体可不好,不能仗着年轻,就糟蹋自己的身体!” 陆骁无奈,发现不知道为什么,自己身边的人无论是张召还是别的谁,个个都唠叨至极,他连忙打断赵叔的话: “好了好了,别念叨了,我知道了,不就是按时吃饭吗!欸,外面来客人了,赵叔你快去招呼!别让客人跑了!” 等人终于走了,陆骁舒了口气,递了竹筷给谢琢:“尝尝,面不是很烫,看看合不合胃口。” “好。”谢琢接下,小心地尝了一口,确实不烫,微辣鲜香的滋味在舌尖扩开。 陆骁观察他的神情,得意:“我说得不错吧?是不是吃上两口,整个人就回暖了?我敢用我的爵位作赌,这家的面是全洛京最好吃的面!” 他依然是一身黑色麒麟服,但不是在咸宁帝面前故意装出来的轻佻无赖,也不像破庙时那般防备试探。 此时的陆骁,革冠束发,笑容肆意,眼神明亮。 很真实。 谢琢捏着竹筷,定定看着眼前的人。 门外贩夫走卒的喧嚣、邻里大声的说笑,一一入耳。 仿佛有火星自心脏处蔓延开,记忆中的冰寒退去,连指尖也回暖。 隔了许久,谢琢才垂下被热气熏湿的眼睫,回答:“很好吃。” 从面摊出来,两人并肩走在巷子里。 谢琢问:“摊主为什么叫你‘少将军’?” “是不是很奇怪?洛京城里的人都叫我小侯爷,或者陆二公子。”陆骁没瞒着,“他曾是我父亲麾下的先锋兵,在凌北打了十几年的仗,很厉害。腿是在咸宁十五年跟北狄那场仗里断的,大腿往下,都被砍没了。” 正看着青石路上两人的影子,听完,谢琢笃定道:“史书上不会有他们的名字,但这片土地,会记得他们流过的血。” 因为这句话,陆骁看了谢琢很久。 目光很深,也很静。 “嗯,一定会的。”移开视线,陆骁唇角的笑容深了许多,“赵叔一直把断了的那条腿视作光荣,因为他用一条腿,要了三个北狄人的命。以后若是有空,谢侍读可以多来吃两碗面。” 谢琢应下:“好,赵叔的面很好吃。” 天已经黑尽,灯笼渐次亮起。 两人又走到了新昌坊附近,陆骁想到什么,让谢琢在原地等等他,很快回来,说完疾步走开。 谢琢站在巷子里,觉得夜风有点冷了,他无事可做,不由在心里默默数起数来。 一百二十一,一百二十二,一百二十三—— 熟悉的脚步声靠近,陆骁从繁华的大街回到了安静的窄巷。 见谢琢还在,他快走几步,将手里的东西递到谢琢面前:“给你,你之前不是说特意来买,却碰上收摊了吗?今天老师傅正好就在。” 谢琢猝然抬眼:“你——” 走这么急,就是去给他买一个……蜜煎雕花? 一时间,他心中竟生出些许胆怯,不敢伸手去接。 陆骁见他不动,不禁又有些好笑:“来,伸手。” 谢琢依言伸出手。 把蜜煎雕花放在谢琢的掌心里,看着谢琢被光影映照的眉眼,陆骁想,还是这样发如鸦羽、齿皓唇朱、风仪飒飒的谢侍读,看起来更顺眼。 第10章 第十万里 第二日,不知道是念着舌尖上的微辣鲜香,还是因为别的什么,循着昨晚的印象,谢琢又走到了赵叔的面摊附近。 正下着小雨,他撑着一把油纸伞,远远看着,有些踌躇,不知道该不该过去。 不管是喜欢的吃食,还是旁的爱好,谢琢总是从最初就会克制,断不曾有这般第二日就再来的情况。 “怎么站在这里?” 谢琢一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,等抬起伞,才发现来的确实是陆骁。 他没有撑伞,毫无顾忌地站在雨里,头发上覆着一层细细密密的水汽。 陆骁大步走到通往里间的门边,掀开青布帘回头,眉目张扬,玩笑道:“本侯可是亲自为谢侍读打帘。” 谢琢在原地站了片刻,收了油纸伞,“小侯爷打帘辛苦。” 微挑眉,陆骁望了望谢琢的背影,总觉得谢琢今天好像……没把“离我远点”四个字写在脸上了? 他没提的是,一大早,他就去了谢琢家门口等着,再一路慢慢悠悠地跟着谢琢走到了这里。 倒也不是担心什么,只是觉得昨晚谢琢的状态——就像满是裂纹的瓷器,稍不留神,就会碎成片。 不过等他看见谢琢远远站在面摊旁,犹犹豫豫不敢走近,像极了围在卖糖糕小摊前的稚童,明明想吃,却又小心翼翼地不敢。 又忍不住好笑。 在里间的桌边坐下,谢琢听见陆骁问:“蜜煎雕花好吃吗?” “……好吃。” 其实昨晚把蜜煎雕花拿回去后,他没舍得吃,而是用一个白瓷碟盛好,今早出门时还去看了一眼。 吃完朝食,两人默契地没有一同离开。 谢琢到天章阁时,盛浩元正好在廊下,看见他,关切道:“延龄,昨日陆小侯爷可有难为你?” 谢琢收起伞,甩了甩雨水:“没有,陆小侯爷只让我给其中一段释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