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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5) (第3/3页)
江闻岸心下叹了口气,深呼吸几下才去叫门。 五殿下 他手里抱着被褥,敲门不方便,便用脚踢了两下,又将耳朵凑近门板上听里头的动静。 鸦雀无声。 江闻岸又喊了一声:五殿下,您醒了吗? 没有得到回应,他料想或许是因着昨日的事,沈延并不想理他。 道歉是要的,请罪也是要的,可总得先让他见到人。 五殿下,我进来啦。 他说着用头顶开门。 一进屋发觉屋内一如往日般昏暗,冷宫朝向不好,三面的苍天大树又将宫殿包围在中间,显得昏暗又逼仄,只有朝向大门的一扇小窗透着幽微的光亮。 江闻岸招呼着朱如放下银骨炭便无声打发他出去,自己则抱着一团厚厚的棉被,轻手轻脚往里挪。 那个江闻岸躲在被子后面,露出一双眼睛,盯着面对着墙壁躺着的沈延,小心翼翼道:殿下,我来了。 沈延不说话,他便悄悄靠近了几分,将被褥堆到他床上,柔软的鹅绒被十分暖和,半搭在沈延腿上。 床上的人却像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挪开脚,离那床被子远远的。 沈延终于说话:出去。 江闻岸瑟瑟发抖,除了穿过来的第一天以外,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小家伙这么冰冷地与他说话。 当下有些不习惯。 他欲哭无泪,可怜兮兮地道歉:对不起啊,我昨夜真的不是故意的,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,现下你我都无力与太子抗衡,唯有先忍着,待日后有能力再 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他,沈延突然转过身来,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丰富的神情:你想对付太子? 啊? 他脸上神情难以捉摸,只看着江闻岸道:你知不知道,若是我把你方才说的话告诉太子,你就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死。 江闻岸本来还有些忌惮,但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突然就有底了,他笃定沈延不会这么做。 而且他还有些莫名的高兴,这好像是沈延第一次说出这么长的句子。 有进步啊!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,他高深莫测道:殿下,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。 江闻岸等着他问为什么,可左等右等也没等到,一大一小一个坐着一个躺着,就这么大眼瞪小眼。 直到江闻岸瞪不下去了,拉扯着鹅绒被盖到沈延身上。 沈延瞪大了眼睛,不可置信地看着死死按压着被褥不让他动弹的人。 他现在到底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,又十分瘦弱,力气自然是不敌江闻岸的。 江闻岸耍起赖,十分得意地笑:看,这被子都盖在你身上了,就是你的,你得对他负责。 沈延瞪着眼睛听他的歪理。 江闻岸眉眼带笑,半个身子压着不让他动弹,解放了一只手指了指外边,又放回被褥之上捏了捏。 前几次来的时候他就发现沈延屋里很冷,却不是因为什么冷宫阴气重之类的鬼神之说,而是因着他屋里没有炭火。 堂堂大燕朝的五皇子竟落到无炭火过冬的地步,说出去实在好笑。 可事实就是如此。 江闻岸收起嬉皮笑脸,认真看着小家伙道:这被褥和炭火你且留着,好好过冬。 他知道按照往年的情况,沈延是不被允许去参加宫廷家宴的,江闻岸不想让他冷冷清清过年的同时身体上又受冻。 沈延不动了,他没有再挣扎,垂着眼皮感受身上柔软的被褥和那一方重量。 如鸦羽的眼睫翕动两下,他突然问:你不恨我了么? 江闻岸低着头轻声说道:你那时才多大? 沈延愣了一下。 又如何能以一己之力将一个大人救上来? 沈延紧紧地看着江闻岸的脸,想要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破绽。 可是没有,江闻岸说的都是真心话。 江闻岸还在温声说着:你做的是对的,在不能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不能贸然去救人,不然还有可能造成更严重的后果。 我从前从前只是难以接受,做了许多错事。江闻岸顿了一下,没有乞求他的原谅。 江闻岸不配被原谅。 江闻岸的声音还是冰冷的,可此刻却那么温柔那么温柔地说着话。 沈延的眼前慢慢模糊,身子不住发抖。 他怕水,从母亲去世那天开始就很害怕。 七岁那年,他亲眼目睹母亲被樱贵妃推入水中。 母亲在水里挣扎着,他却只能瞪大眼睛看着,嬷嬷紧紧捂着他的嘴巴不让他哭出声。